原来虞姬的戏服连袍子内侧都有绣花……
原来宝剑的剑鞘是宝石镶边,蟒皮贴面……
原来袁四爷送给蝶衣的一箱行头是这样地精致和璀璨……
原来化妆间里那两座台灯是标准的古董灯,如今已经很难搞到,拍电影时是道具师用旧烛台改造了两盏……
原来汤臣公司早就做好了拍摄制作特辑的准备,足足拍了几箱子的花絮影带……
原来张国荣不但能够迅速入戏而且能够如此迅速地出戏……
原来在城楼上迎接师哥出狱的这一场看似悲惨,却拍得如此开心快活:他被师哥啐了一口,茫然失神,导演满意地喊:“Cut!”只见张哥哥继续维持了两秒钟的绝望神情,突然绽放一脸坏笑,向师哥离去的方向逼紧嗓门叫道:“您~慢~走!”……
原来他戴着礼帽吸着烟,听到“冰糖葫芦”叫卖声的那个镜头拍得如此复杂:陈导演在旁边喋喋不休:“……是先听到,然后意识到,然后想到,然后突然地呛咳……”张哥哥点着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继续保持着吸烟的姿势,叫人道:“来帮我把衣服这里弄一下。”然后开拍,他依足了导演的指示,“先听到,然后意识到,然后想到,然后突然地呛咳”,然后导演喊“Cut”,然后张哥哥得意地笑了,以恰恰舞的步子向前一跃,伸手打出“OK”手势,然后可能是意识到还没拍完,又忙忙地跃回台阶上……
原来为日本人清唱《牡丹亭》一场开拍前,他坐在场边轻松愉快,以一把折扇半遮面孔,对着镜头“藏猫猫”玩……
原来菊仙到监狱里探望蝶衣的一场,他与巩俐合拍了一张不伦不类的工作照:巩俐保持着戏中的神色,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而他站在旁边,带着满脸污秽和一身尘灰,斜倚在巩俐身畔,灿烂地微笑……
原来和袁四爷饮酒的一场他笑得东倒西歪一塌糊涂,不得不把手支在嘴上努力镇静,向着镜头外的导演曼声问道:“凯歌,我能笑吗?”……
原来和袁四爷扮戏的这一场拍得很长,排练时他与葛优携手冲出门来,站在阶下摇摇晃晃,扭成一团,他甩着葛优的手,笑嘻嘻地拿手指头戳着葛优……
原来在葛优扮起霸王的时候,张哥哥在旁边以虎虎生风的快动作演了个虞姬自刎的全本:原地连旋两圈,双手兰花指捺出,转身,拔出霸王腰间的剑,跑半个圆场,向剑上一望,口中喝道:“叭!”用力横入颈中,定格。然后呢?然后他演完了,舞个漂亮的剑花将剑收在背后,雄纠纠地走掉了……
原来他这一套自刎动作是跟梅兰芳学了个十足十,你若看到原版就知,梅先生也是这样向剑上一望,口中喝道:“叭!”然后旋身举剑……他学得那样像又那样利落,完全是熟极而流,背后的苦功可想而知……
原来蝶衣谢幕,接受“风华绝代”横幅的一场也比我们看到的要长:他不仅是从台侧款款走出,微笑着福下身去;他还一直走到了台子的另一侧,双手以曼妙的姿态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兰花指扬起,轻轻向台下挥动……
原来《贵妃醉酒》的一场也比我们看到的要长,他丢掉酒杯后,不仅是缓缓卧下身去,竟然还保持上半身不动,从那盘起双腿的高难姿势,在满场的掌声中,缓缓地立起身来……
原来《贵妃醉酒》他还表演了许多没有出现在银幕上的镜头,比如说甩水袖……
原来《贵妃醉酒》那三个在台上旋转的镜头,竟然是同一个镜头剪成的,花絮中这个镜头也并不完整,一开始他就已经在飞转,但是他竟然继续在原地飞转了十二个圈子,十二个!双足始终维持在舞台的同一点上,然后一个快速的卧鱼躺倒,竟然还准确地倒在面向台下的方向!……
原来贵妃的头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他躺倒在舞台上之后,需要移动位置以便拍摄特写,结果他努力地抬头仍抬不起来,对工作人员说:“推一下……”
原来“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句话一向是没错的,上海京剧院的梅派青衣郭睿玥就指点着银幕告诉我们说,张哥哥的造手不仅是手形准确而已,而且每一个动作都特别地“圆”,他能够连这样的细节都做到,真的是相当专业……
原来只看《牡丹亭》最后一个亮相就很有学问:张哥哥做出的是“四功五法”要求的标准姿态:右足虚抬,全部重心落在左足上,下半身侧立,上半身要扭过九十度,以此表现女性的柔美曲线……他的左手是兰花掌,右手是持扇手,眼神表达出了旦角表演最关键的元素:“媚”……
原来张哥哥自己就始终很谦虚:“对于京剧我只懂得一点皮毛,只学了三个月而已,是速成班嘛,大家不要对我要求太高喔……”
原来每场京剧戏,他的京剧指导刁丽老师都坐在台下,演完之后他会望向刁丽,如果刁丽摇头,就是不过关需要重拍……
原来他的兰花指并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弯那么柔,是京剧老师硬给扳过来的……
原来徐克和施南生夫妇也曾经去探班,徐克惊诧地说:“张国荣样子都变了!”……
原来他是真的对自己的要求比导演还严格,几场京剧戏都见他演到一半主动收手,还对旁边的乐师做出暂停手势,用他的大粗嗓子叫道:“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烧戏衣一场戏拍了许多版本,这回我们终于看到了他抱着白猫坐在门口的那一版,微微举首向天,喃喃自语……
原来另有一版是从戏衣背后开始烧,而他凝视火焰,无声地叹出一口气……
原来和菊仙的初相遇,巩俐原打算演出一脸对他很不屑的神情……
原来张丰毅挺会做鬼脸的……
原来剧组吃盒饭时,有一次吃出一条煮熟了的蜈蚣……
原来张哥哥在香港首映式上第一次看到《霸王别姬》正片时,未到十五分钟已经哭得泪如雨下:“因为我知道陈凯歌是怎样拍我童年的戏,那些小演员是真的挨打呀,看到那段戏觉得好惨,所以会哭……”
原来扮演小小四儿的李春现在也已经成角儿了,不过不是旦角,而是小生……
原来李春这十几年来根本没变样,和某些与张哥哥接触过的人一样青春永驻了……
原来当年李春在没见到张哥哥时非常紧张,知道他是大明星,甚至想不好该怎么称呼,但是张哥哥见了面之后很和气地问他几岁了,在哪里读书,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乖~~~”以后李春就称他为“国荣哥哥”……
原来小小四儿头顶的真的是盛满了水的铜盆,再加上一块沉重的木板,举得非常吃苦,每次导演一喊“Cut”,张哥哥都立即亲手帮他拿下来……
原来李春还在三年后参与了张哥哥的另一部电影《夜半歌声》,扮演剧院里的观众……拍完后六个女同学缠着他去跟张哥哥要签名,而他很担心张哥哥不再认得自己,勉强地找工作人员联系,结果是张哥哥亲自出来接待,叫道:“小春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头先怎么不找我……”
原来九七演唱会之前,张哥哥来北京挑选小京剧演员做伴舞,还特地找李春和一班老朋友吃饭……
原来九七演唱会之后,张哥哥又专程来北京向戏校的校长致谢,得知校长不认识李春,立即积极地向他介绍……
原来电影《霸王别姬》结尾之所以有两个版本,是因为在国内公映时上级认为蝶衣不应该熬过了国民党熬过了日本人熬过了一大堆苦难却在新中国太平盛世里自杀,所以要求把霸王喊出的“蝶衣”改成“妃子”,增强戏剧效果……
原来我们在这次艺术展中看到的电影《霸王别姬》竟然是一个“双结合”的拷贝:霸王喊的是“蝶衣”,这是旧版;然后放出林忆莲的歌《当爱已成往事》,这是新版;但是林忆莲只来得及唱出一句“往事不要再提”,便又变成了旧版的锣鼓喧天……小民我没有看明白,没有看明白……
原来张哥哥曾经这样明确地说过:“我不是程蝶衣。我也不想做程蝶衣。老实说:我比他幸福多了。”银幕上的他,满脸掩饰不住的笑容……
原来他拍戏拍得这样开心:“许多人都当拍电影是工作,可是我当拍电影是娱乐。当然娱乐别人是挺痛苦的,可是我是娱乐自己……”
原来京剧老师张曼玲在没见到他之前很存戒心:“虽然他是香港大明星,但我也算是大陆的老艺术家,不能丢了尊严。”结果乘车去酒店见面的时候,远远地已经见大明星等在酒店门口,看见车来,快步走下台阶,搀扶老艺术家下车:“张老师您好,我叫张国荣。”——是“我叫张国荣”而不是“我是张国荣”,这中间的差别,可差远了去了……
原来他与刁丽在拍摄期间也已经由互不相识到成为密友,他还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刁老师,你是一个艺术家。我也是!”……
原来他在电影拍完后是这样的怅然若失,还诗情画意地对记者说:“我带走了离愁,也带走了工作人员送我的丝质内衣、古董小摆设,更且要将在北京种下的感冒菌带往加拿大!”……
原来他对《霸王别姬》剧组的感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厚,所以才会在关机宴上又醉又哭,所以才会在散伙后郁闷地跑去欧洲散心,而我居然在以前的文章里引用媒体的报道说他是无法抽离蝶衣的角色才去散心,我真是胡说八道,该挨大刀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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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以前提过的花絮:
他在片场穿着一身虞姬的行头蹦来蹦去,放粗了嗓子唱歌吓唬人,把工作人员都笑得不行了……
一老外记者在片场采访陈凯歌时看见张国荣,一身贵妃装扮,嘴里叼着香烟,蹦蹦跳跳大唱英文歌,把人老外震住啦,放话"十足麦当娜那个妖妇"
看到蝶衣坐黄包车那,就想起陈凯歌在咱们哥哥脸上喯那两口
蝶衣以汉奸罪名诐判监,巩俐吐口水,哥哥说:“不如我今晚不洗脸啦!”